You Were Here With me
我好冷，你呢
* 你经过了我吗
* 就带我走了吧
1
赫敏格兰杰护着手提包靠在地铁座椅边缘小憩，她花了一个通宵看完了一本三十多万字的小说，合上书抬头望见窗外渐渐变浅的黑色，她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还有一个小时，她就该踏上前往公司的地铁了。
在地铁上睡觉不是什么好事。
她非常明白这一点。
或许适应闭眼的黑暗之后，其他感官的感受就会扩大好几倍。赫敏格兰杰清晰的感受到有人凑到了她跟前，她举起拳头用力挥了出去。听到陌生人吃痛的叫声，她在心里冷笑了一下，缓慢地张开了眼。
“你下手也太重了吧？”陌生姑娘揉着她的下巴，“我可是好心帮你守住了钱包欸！”她挥了挥手上的红色真皮钱包。
“……抱歉？”她手上的钱包的确是她本人的，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没关系啦，防备心重是好事嘛，不过没让那个小偷挨到这一拳真可惜！”她将钱包递给她，“我想喊醒你来着，因为不知道你在哪一站下，害怕你坐过站。”
不得不说她们谈话的时间也很巧，话音刚落，地铁就开始播告马上到达Eileen站，她就在这一站下车。
“看来你到了。”她摆手，“再见，下次不要在地铁上睡着啦！”
赫敏格兰杰急匆匆下了地铁，连一句再见都还没说地铁门就合上了。地铁驶动，她回头只来得及看见空荡的车厢门口。不管怎样……上班更要紧。边想，她边打开自己钱包检查。幸好什么东西都没丢。
2
“马上就要到Eileen站了，你不要沉迷过头了。”赫敏格兰杰猛地抬头，差点撞上面前人的下巴，“我本人虽然不在意，但我的下巴对上次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抱歉。”
“不用道歉啦。”是几天前将钱包递给她的那个姑娘，“趁着还有时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伊莎贝拉斯旺。”赫敏格兰杰皱了皱眉，她不觉得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互相交换彼此的身份信息是什么很好的事情。
“我猜你那天在地铁上睡觉的原因是因为通宵读书了对不对？”对方并没有在意她是否有自我介绍，这让她感到很不安。
“是的。”
“你除了翻书和眨眼几乎没有其他动作，除了非常喜爱书籍的人以外，其他人是无法如此专心的吧？更何况是在地铁上，要用来打发时间，手机游戏显然要比书要有趣得多啊！”
赫敏格兰杰收起书站起身：“伊莎贝拉斯旺小姐，那天太匆忙没有来得及向你道谢。”她郑重的伸出手，“很感激你出手相救。”
地铁进站，赫敏格兰杰拿上手提包踏了出去。
“很巧哦，我今天也在这一站下。”
伊莎贝拉斯旺挨着她走上扶梯，她们彼此之间没有再进行交谈，在她迈向A出口，伊莎贝拉迈向C出口时，她主动叫住了她，对她挥手说再见。
这让她更加不安。
3
“今天看的什么书？”
“安兰德的《源泉》。”
“你看这个？”
“是的。”
“倒很适合你。”
后来她们经常在地铁上遇见，伊莎贝拉斯旺每次上地铁的地方离赫敏格兰杰的目的地只有一段话的距离，她们之间进行短时间的交谈后各自分开。日子长了，赫敏格兰杰对她也就少了些防备心——没有哪个人会对着一个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滔滔不绝地说自己的生活。这太滑稽了！
她深知放下防备心的坏处，就像她清楚在地铁上睡觉的危害一样。
“你很喜欢安兰德吗？”
“没有到很喜欢的程度。”
“虽然当着她读者的面这样讲不太好，但我觉得太过理性并不是件好事，就算如此，也没人能做到绝对理性，霍华德也一样。何况，爱别人同样会获得幸福快乐。”
“你读过吗？”
“没人不知道安兰德吧？我爸爸还经常去参加社区的什么安兰德协会会议。”
“你平常看书吗？”
“我通常都在手机上看小说，比如什么《暮光之城》。”
“你们一点都不像。”赫敏格兰杰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记得《暮光之城》的女主角也叫伊莎贝拉斯旺。
“因为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吸血鬼啊！”
“是的，现实生活中也不会有魔法。”她再一次伸出手，“你好贝拉，我是来自格兰芬多学院的赫敏格兰杰。”她看见伊莎贝拉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没有吸血鬼和魔法，但是有聪明的万事通小姐，这世界已经很奇妙了。”伊莎贝拉斯旺伸手握住了她的。
地铁播告声打破了难得的欢快气氛，赫敏格兰杰拿上手提包下了地铁，对于伊莎贝拉送她到地铁门口这件事感到好笑。地铁停靠时间并不长，足够她回头同她说再见。在门合上的瞬间，她听见她说——“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
赫敏格兰杰站在站台上，低头看了眼手上拿着的书。
对人类来说这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
对她来说——
4
这是她们两个第一次在非去上班的时间遇到，因为这是赫敏格兰杰的下班时间，她搭乘同一条线路的地铁回家。伊莎贝拉斯旺坐在地铁座位上咬着手指甲看书，她站在人群里瞥了眼书名，是一本最近很火爆的玄幻小说。
看见她似乎很专注的样子，赫敏格兰杰打消了过去打招呼的想法，悄悄挪动到另一个车厢的人群中去了。
她们能算朋友吗？
她们只是互相交换了姓名，偶尔在地铁上遇见会闲聊几句的陌生人。
将小挎包护在身前，赫敏格兰杰又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她不想将她想得那么坏，但觉得这一系列事情都太巧合了。
或许她是偷钱包时被她发现了临时想的一个理由推脱？
这讲不通，既然没有得手又找到合适的理由了，在明知道她会上那个时间点的那列地铁的情况下，她怎么能够还若无其事的跟她说话呢？
是对她有什么企图？
可是每次聊天几乎都是她在讲她在听，她除了看的书和名字以外没告诉她任何消息（可能还要加一个上班地点）。相反，她已经知道了她家成员的组成情况，她童年的很多件糗事，暗恋过的男孩儿、交往过的女孩儿、最喜欢的食物、最喜欢的运动，甚至有关她家猫咪的事情，例如最爱吃什么牌子的鱼干之类的。
除了讲述童年故事时出现了一两个时间点上的不合理外，她所讲述的基本没有其他冲突了，清晰记得每一件（尤其是年龄还那么小时）的事是完全不可能的。
赫敏格兰杰抿了抿唇，她自己提出了所有疑点，又全都否决掉了。
地铁播告抵达“Moon站”，她看见伊莎贝拉斯旺拿着书头也不抬的走了出去。紧接着又开始播告下一站，那是她公寓的所在地。
她们只有一站的距离。
5
今天伊莎贝拉斯旺是在Moon站上地铁的，赫敏格兰杰一眼注意到了她。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眼睛底下还挂着黑眼圈。
“早上好赫敏小姐。”
“早上好。”赫敏格兰杰看见她打了个哈欠，“需要坐下来休息会儿吗？”
“不用了，很快就会到站的。”她再次打了个哈欠，抹去眼角因此泛出的泪水后十分委屈的撇着嘴，“《暗影牧师》太好看了，我没忍住通宵读了。”
“我以为你对通宵读书的坏处有了解了。”赫敏格兰杰记得她昨天在地铁上看的就是《暗影牧师》，就连下地铁时也没有从书中抬起头。
“这不要紧，有你在，我既不会坐过站也不会丢失钱包的。”恰好这一站赫敏格兰杰旁边的人下了地铁，她理所当然地挨着她坐下，“可以让我靠一会儿吗？”赫敏格兰杰认为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维持这个姿势一直到Eileen站的前一站，赫敏格兰杰凑到她耳边轻声呼唤她，伊莎贝拉斯旺不情愿地睁开眼，有些孩子气的嘟哝了两句。然后她突然转向赫敏格兰杰，在她脖子处嗅了嗅：“你今天喷香水啦？”
赫敏格兰杰因为她的动作微微红了脸：“是的。”
“谈恋爱了吗？”
“不，呃，只是今天会有场相亲。”
“很难想象你会去相亲。”
“我也这么想。”赫敏格兰杰对老一辈的这种举动感到由衷的头疼，她还没有到嫁不出去的地步，她正值为事业拼搏的时候。众所周知，老人有些时候就像小孩，不顺着他们的心意来，他们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样幼稚的事情。
“每每看见你们这样被迫相亲的人，我就会觉得我母亲放养我是个很正确的决定。”她转了转眼珠子，有些神秘地笑了，“赫敏小姐想要逃离这种状况吗？”
“你有办法？”
“我的表哥雅各布之前对此很困扰，有一次他拜托我去帮忙，扮演他交往很久的女朋友——我想你也可以这么做——如果不是那个姑娘翻他的社交软件看见他和我聊天截图上对我母亲的称呼，这件事情大概永远不会被暴露。”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时间太短，我该去哪里找人帮忙？”
“如果赫敏小姐不嫌弃的话，我就可以哦。”
赫敏格兰杰偏头看她，她的表情看起来单纯又天真，她几乎快顺着她的话一口答应下来。
“到站了赫敏小姐，再见。”
她轻声道别，逃跑似的下了地铁，等回头再看，伊莎贝拉斯旺仍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与她的目光交汇后还微笑着冲她挥手。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6
“昨天的相亲怎么样？”
“嗯……菜还不错？”
伊莎贝拉斯旺憋笑失败，以咳嗽来掩饰自己在公众场合放声大笑的尴尬，然后她转向愁眉苦脸的赫敏格兰杰，笑容扩得更大了：“请务必告诉我是哪一家店，有空我也去尝尝。”
“今天。”
“嗯？”
“五点半之后有空吗？我想今天请你吃饭。”赫敏格兰杰双手捏着裙边，牙齿死死咬着嘴唇，眉头皱成一团，局促不安地盯着对面的座椅。
赫敏格兰杰下了班就往她昨天去过的那家餐厅赶，顺着提前预订的桌号找过去。伊莎贝拉斯旺提前到了，黑色长裙搭配精致妆容一下吸引到了她的目光。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职业正装，产生了回家换一套衣服再来的想法。
我们又不是在约会。
但和约会有什么区别呢？她们吃完晚餐后相约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兴高采烈的分享彼此今天的见闻。几杯酒下肚后赫敏格兰杰也摒弃掉平常的谨慎与防备，一边说一边用夸张的动作模仿吐槽她的上司。然后趁着酒劲还没过，她又拉着伊莎贝拉斯旺去了酒吧。
酒精彻底控制住理性的赫敏格兰杰女士，她越是觉得自己清醒着，越是做出些大胆的事情来。她们拥抱着在快歌里跳慢舞，她将头靠在伊莎贝拉斯旺的肩上说——
“去他妈的安兰德。”
7
伊莎贝拉斯旺的左手环住她的腰，右手捧住她的下巴，在她的下颚处落下一吻。她可以感受得到她带有酒精味的呼吸，这是一种让人沉醉的味道。当她沿着她脖子一路向下时她睁开了眼睛，和抬头的伊莎贝拉对视。伊莎贝拉对她微笑，然后重新站起来与她平视。
“我可以吗？”
她的鼻子拂过她的鼻子，嘴唇挨着她的嘴唇。她用手穿过伊莎贝拉的头发，缓慢地闭上双眼。伊莎贝拉的舌头伸出来，擦过她的嘴唇缝隙。她因为伊莎贝拉斯旺的啃咬轻哼了一声，被迫张开了嘴唇。在她们温暖柔软的舌头相遇的同时，伊莎贝拉用手解着两人的衣服扣子。
赫敏格兰杰动了动在被子外边的腿，昨天晚上做的事情历历在目，并没有因为宿醉而忘记。她睁开眼，发现伊莎贝拉不在她身边，于是她又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还这么早，她会去哪里呢？
她找了睡衣套上，在她的公寓里寻找着伊莎贝拉。虽然她消失了，但她存在的痕迹一点没少——
她的公寓被翻得乱七八糟，客厅的电视、书房的电脑通通被搬走了。她赶紧回卧室找她的包，除了证件以外，一点现金与卡都没给她留下。
赫敏格兰杰请了一天假，在Moon站等了一天的伊莎贝拉斯旺。精疲力竭的她拿着矿泉水坐在路边长椅上，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轻信他人感到懊悔，还是该大声咒骂可恶的贝拉。
也许她应该向安兰德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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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格兰杰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再见到伊莎贝拉斯旺。她挂着厚重的黑眼圈，站在地铁门口抽烟，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就想丢掉烟头逃跑。眼疾手快的赫敏格兰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把她逮到了咖啡店却一句话没说，这惹得伊莎贝拉有些心慌，她害怕她报警，又害怕她不报警。就在她准备找个借口离开时，赫敏格兰杰重新抓住她的手腕离开咖啡店。
这是去她公寓的路线，伊莎贝拉记得很清楚。
赫敏格兰杰一开始也没有预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关上公寓大门后她不可控制地靠近了伊莎贝拉斯旺，她的两只手插进她头发里，然后凑近吻她。片刻之后，伊莎贝拉回应了她的吻。当她叹气时，伊莎贝拉将舌头探了进去。她的一只手滑到她的衬衫下面，一只手抬起缠进她的头发里，她抚摸着颤抖的赫敏格兰杰背部，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指在赫敏格兰杰头发里穿梭，偶尔惹起细微拉扯，这让赫敏格兰杰的头皮以最愉快的方式发麻着。
当她们都像飘在空中时，赫敏格兰杰的脸颊突然滑下两滴泪。伊莎贝拉亲吻她的泪水，她的眼睛，“对不起”三个字在嘴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你还会离开我吗？”她问。
伊莎贝拉没有说话，只是用亲吻来回答她。
🎵 Cigarettes After Sex 《K.》
🎵 张悬 《我想你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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